【前言】
今天,为大家推荐一部被严重低估的电影《零接触 Zero Contact (2022)》,我称之为“疫情版”的《星际穿越》。本片于2022年通过网络播映,而蔓延全球的新冠疫情,是2020年春节开始的。由此推断,本片的拍摄,正值疫情肆虐之时。
本片的豆瓣评分是3.9分。本人认为,即使不考虑疫情的影响,仅仅从剧本、导演、演员、剪辑等方面综合评价,给本片一个6.5-7.5的分数,是比较公平的。
毕竟,主要通过人物对话来表达剧情的电影不止一部,徐静蕾的《梦想照进现实 (2006)》评分6.6,《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The Man from Earth (2007)》更是得到了8.5的高分评价。
片名 Zero Contact 有三个含义:其一,是指影片表现方式,剧情完全通过视频对话来实现;其二,疫情期间各国普遍实施了“社交隔离”政策,制片方严格遵守政策,保证剧组人员的安全。其三,个人认为是本片的核心理念,放在本文最后分析。
为了探讨分析影片,按照影片播放顺序,整理了完整剧情,不喜欢剧透的(๐•ᴗ•๐),可以(๐•ᴗ•๐)片后再来讨论。
本片海报上有一行字:The truth lies at the beginning. 百度翻译给出的中文意思是:真相就在开头。
虽然说内事不明问百度,但是不能尽信百度。这句话,是一个双关语。它的真正意思是:真相从谎言开始,或者:真相一开始会撒谎。
【完整剧情】
影片开头,以新闻播报的形式告诉我们,哈特国际公司的创始人芬利·哈特先生(Finley Hart,安东尼·霍普金斯饰演)去世,在去世前数年,芬利先生因为秘密资助一个研究项目,而被公司开除出董事会。
接下来该我们的主角上场了,一共有5个,由于疫情,每个人都在家中,通过视频电话处理各种事务。
屏幕上方:山姆·哈特 Sam Hart,家住洛杉矶,芬利·哈特的儿子,他的财产继承人(代 理人)。由于幼年时父亲忙于公务,由姑妈丽贝卡(Rebecca)抚养长大,与父亲关系冷淡。
下方左一:特雷弗·威廉姆斯 Trevor Williams,位于美国西雅图,前首席技术官(CTO),年纪较大,有一个年轻活泼的黑人妻子;
下方左二:维罗妮卡·舒尔茨 Veronica Schults,家住法国马赛,前外部法律顾问、女律师,有一个刚成年的女儿;
下方左三:松田陆久 Riku Matsuda,前首席创新官(CIO),东京的日本小伙,文质彬彬,有点像 TikTok CEO 周受资;
下方左四:哈坎·诺德奎斯特 Hakan Nordquist,位于瑞典斯德哥尔摩,哈特企业国际(Hart Enterprises International)董事会主席,曾经资助过、但后来解散了量子倡议项目;
某日,5人各自收到了一封名为“量子倡议(Quantinuum Initiative)”的纸质邮件,扫描信纸上的二维码后,连入一个视频会议室,5人莫名其妙。
一个女声以主持人身份告诉5人,他们被选中成为“量子应急小组”(Quantinuum Contingency Group)的成员,需要重新激活量子倡议计划。
山姆对量子倡议一无所知,另外3人也知之不详,松田相对来说比较熟悉,他介绍说,量子倡议涉及很多前沿技术,外星人、人工智能,甚至包括瞬间传送(Teleportation)技术,其核心是一台机器,由山姆的父亲秘密开发。
5人凭借信封中的账号密码,登录了某个FTP地址。系统要求5人在60分钟内输入激活码,来激活该项目。
哈坎发现自己院子里有人,穿夜行衣,是个无面人(类似透明人穿了(๐•ᴗ•๐)头衫)。他再次望向窗外,发现无面人不见了。听到敲门声,哈坎开门,在走廊察看的时候,被人从背后袭击。
会议室里剩下4人,松田继续介绍,这台机器利用暗物质发生作用,它有一个设计上的隐患,可能导致地磁场失效,宇宙辐射会直接把地球烤焦。当初董事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,把芬利赶出了董事会。
此时,前 CTO 特雷弗提醒大家,有人窃听了线(๐•ᴗ•๐)。
松田装作起身接电话,实际上是打了个电话,电话打给了道格(Doug,马萨诸塞州波士顿),询问他上次检查设备是在什么时候。道格认为设备很安全。但在松田的请求下,道格在保持与松田视频通话的情况下,再去检查设备。二人发现,在一个地下车库改装的机房内,此时只剩下了空机柜。道格要松田向负责监督公司资产的基金会上报,但可能因为是夜晚,基金会的电话无法打通。
新手父亲山姆看到监控中熟睡的儿子,发现婴儿床边多了个纸箱。于是起身去婴儿房,发现纸箱里有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,纸条上写着:此手机将会收到消息,到时播放消息附带的视频。
特雷弗尝试追踪窃听者(监视者),却发现对方地址在全球各地不停跳转,无法追踪。
哈坎的画面在会议室亮起,出现的却是哈坎的尸体,他额头上的弹孔仍在流血,旁边写着对大家的警告:ABORT(终止)。
此时,剩下的4人已经无法输入激活码,因为系统被锁住,要求输入20个字母的解锁密码。而大家公认的黑客高手特雷弗,也自认难以在剩余的47分钟内破解。
3人同意就此停手、结束游戏,女律师维罗妮卡反对,认为大家应该完成对芬特·哈利的承诺。
芬利生前接受采访的镜头,偶尔以插播的方式出现,镜头中,芬利大谈人生意义。
山姆以写在手掌上在镜头前展示的方式,提供了另一个基金会的电话,松田打给在英国伦敦的哈特基金会,某人接起了电话。
加州洛杉矶,山姆收到了信息,打开视频附件,芬利·哈特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,芬利坦承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,量子倡议项目是他人生的主要目标。奥尔多斯·赫胥黎(Aldous Huxley)是自己的上帝。芬利强调,把他赶出公司的那些人,肯定会采取措施,停止机器的运转,机器一旦被破坏,会造成全球性的灾难事件,而保持机器运行的唯一方法是输入激活码。芬利还给山姆留了一台设备和几个面具,放在衣柜的盒子里。他让山姆拿到盒子,戴上面具,完成任务。
山姆回忆起,父亲哈利曾经带他去科尼(๐•ᴗ•๐),在游乐场游玩,但是父亲收到传呼消息就为工作突然离去,对于9岁的山姆留下巨大的童年阴影。所以山姆不相信父亲所说的一切。
维罗妮卡回顾自己收到芬利的电邮,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律师与客户,而是灵魂伙伴(soulmate)。
4人会到视频会议室。松田说与基金会的威廉(William)谈过了。
这时,死去的哈坎的会议窗口亮起,有人输入了他的激活码,登录通过。这样一来,剩下4人,可以在余下的35分钟内完成任务。
维罗妮卡的女儿喊道窗外有人,山姆告诉维罗妮卡躲起来。维罗妮卡与女儿躲到楼上的卧室中。闯入者摔坏了维罗妮卡的笔记本电脑。卧室里,维罗妮卡听到门口传来山姆的声音。山姆告诉维罗妮卡,要用另一台电脑输入激活码。维罗妮卡用女儿的平板重新登录,完成了激活码输入。现在,还缺3个密码。
山姆委托妻子调查谁反对芬利,不久他收到邮件,上面有两个名字:道格,丽贝卡。而后者正是山姆姑妈。山姆质问松田,是否与道格和自己姑妈一道,将自己父亲踢出董事会。松田没有否认。山姆严厉地指责松田背叛自己的父亲,要求他输入激活码。松田在两难选择下,竟然选择了上吊自杀。某个无面人,到松田家里,拿到了松田的激活码。
特雷弗调出哈坎被杀后有人用他的电脑输入激活码的画面,放大后,发现该人手掌上写着电话号码,竟然与山姆之前展示的一样。显然,是山姆瞬间移动到哈坎家里,输入了哈坎的激活码。
特雷弗接到电话,有人绑架了他的妻子并胁迫他毁掉电脑。在与绑架者讲条件时,他的妻子果断跳车逃跑。特雷弗输入了自己的激活码。
山姆回到镜头前,输入了松田的和自己的激活码。所有激活码已经全部输入,量子计划开始实施。面对特雷弗的质疑,山姆承认自己可以瞬间移动。
新闻播报,芬利的妹妹丽贝卡被指控计划谋杀,前董事长哈坎被丽贝卡的儿子威廉杀害。丽贝卡的合作者道格因为面临指控,畏罪自杀。
镜头中,芬利向山姆问好,并表示,有很多话要谈。
【简版剧情】
我们来重新梳理一下本片的时间线,概括一下简版剧情:
芬利·哈特研制出了名为“量子倡议”的(๐•ᴗ•๐)机器,穿越到某个未知时点,并找到了人生的意义(“世外桃源”)。穿越之前,他为了能够把(๐•ᴗ•๐)机器重新激活,以实现穿越后与这个世界的亲人沟通,设置了重新激活的条件:5个人输入各自的激活码,以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盗用。5人分为两类:一类是他充分信任的人(儿子山姆、情人维罗妮卡、老友CTO特雷弗),另一类是辅助工具人(CEO哈坎、CIO松田)。此外影片中还有一类人,就是该计划的破坏者:丽贝卡、威廉、道格。维罗妮卡、特雷弗对输入激活码态度比较积极,哈坎、松田属于两面派,既不想辜负芬利的信任,又担心机器激活后造成不良后果。关键时刻,山姆收到父亲的指示,拿到可以跨越时间、跨越地点瞬移的装备,替被杀的哈坎、自杀的松田输入了2人的激活码。最后,5个激活码完成,机器成功启动。丽贝卡等人面临法律的惩罚。芬利终于能够实现与儿子沟通的愿望。
【问题解释】
现在,提供关于影片若干问题的个人理解:
- 丽贝卡等人为什么反对芬利的量子倡议?
表面上是对芬利私自挪用公司资金,开发秘密研究项目感到不满。实际上,是对(๐•ᴗ•๐)机器的运行后果感到担忧。
松田对该机器的工作原理曾作解释,芬利的(๐•ᴗ•๐)机器会破坏时间连续性(temoral continuum),该机器的运行可能会重置宇宙的时间连续性(reset the space-time continuum),导致重新开始(start over),像回到冰河世纪。松田是对几个技术外行说这句话的。实际上,时间重置的后果比回到冰河世纪更为严重,是回到宇宙的开始,大爆炸之前。
- 芬利既然能穿越,为什么不亲自回来重启该项目?
时间的两个基本性质是连续性和不可逆性。芬利的穿越破坏了时间连续性,导致他在机器重新激活前,无法穿越回来。但是他留给儿子山姆的瞬间移动设备,则可以打破时间的不可逆性,实现时间跨越和地点跨越。
至于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监视画面(有各种数字指标显示),可以认为穿越后的芬利,可以用上帝视角(๐•ᴗ•๐)察地球上人类的行为。但是这种信息传输是单向的,只能(๐•ᴗ•๐)察,不能参与。要参与的话,只能依靠之前设计好的各项安排。
- 婴儿床上的纸箱(内有一张纸条和一个手机)是谁放的?
是山姆。实际上是拿到了跨越时间、跨越地点的瞬移设备后,未来的山姆给现在的自己留下的线索。影片早有类似的暗示,某次山姆与妻子通话时,就问妻子有一张照片(小时候的山姆与父亲的合影)是不是妻子放的,因为家里只有山姆和妻子两个人,而自己痛恨父亲不可能放这张照片,但是妻子否认,所以,放照片的是未来的山姆。放这张照片也是未来的山姆给现在的山姆的一种提示,意味着他与父亲的关系还会继续。
- 芬利生前接受采访的镜头,经常以插播的方式出现,用意是什么?
在镜头中,芬利大谈人生意义,不是感叹人生短暂,而是把自己的人生哲学,以提问的方式,分享给大家。我是谁?我在哪里?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?
说明他在穿越之前,在思想上,就能够以超越人类的角度分析人类社会的种种弊端,进而坚定了自己穿越到未来,寻找世外桃源的信念。
结合他在给儿子的视频中,所说的奥尔多斯·赫胥黎是自己的上帝这样的话,表明芬利已经准备好去寻求自己的精神乐园。
- 奥尔多斯·赫胥黎是谁,为什么芬利如此崇拜他?
奥尔多斯·赫胥黎是英国作家,中年以后,其创作开始反映科技的发展抹灭人性的现象,共写作了五十多部小说、诗歌、哲学著作和游记,其中最著名的是反乌托邦经典之作《美丽新世界 Brave New World》(电影有1980版、1998版,可以择一(๐•ᴗ•๐)看)。
- 电影里的黑衣无面人是谁?松田的激活码是谁输入的?
黑衣无面人有2个,一个是威廉,他杀死哈坎(警告终止行动),闯入维罗妮卡家里砸坏电脑,进入松田家里拿到激活码。
另外一个是山姆,他进入哈坎家里,替死去的哈坎输入了激活码;进入维罗妮卡家,安慰维罗妮卡;又从基金会拿走了威廉到手的松田的激活码。
- 谁是好人,谁是坏人?
各人为了实现目标不惜手段,没有简单的好坏之分。
芬利为了追求自己的目标(肉体不朽、精神永恒),不惜冒着毁灭宇宙的风险,创造出(๐•ᴗ•๐)机器,并在穿越之后努力让儿子保持机器运转。
山姆本来拒绝承认这个不称职的父亲,但在发现父亲留下的瞬移设备,发现自己可以拥有超人的权利后,欣然受之,利用友情、爱情迫使其他人输入激活码,实现自己的目标。
丽贝卡、威廉、道格为了阻止芬利安排的5个成员完成设备重新激活的任务,采取杀人、绑架等犯罪行为,也并非无辜。
- 本片存在情节上的硬伤?
是的,作为科幻片,剧情存在硬伤是难以避免的。本片的硬伤有两处:一是,威廉为什么也能够瞬移,难道有两(๐•ᴗ•๐)瞬移设备么?二是,芬利已经穿越到世外桃源,为什么还要回来,坐在放置(๐•ᴗ•๐)机器的控制室里,在监控中(๐•ᴗ•๐)察发生的一切?
- 片名 Zero Contact 的第三个含义是什么?
既然片子的概念涉及到穿越,那就不能不提一下外星人电影,这类影片,都离不开一个单词:接触,例如:《第三类接触 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 (1977)》、《超时空接触 Contact (1997)》、《第四类接触 The Fourth Kind (2009)》。接触是两个不同的人、不同国家、不同种族(人类与外星人)沟通的第一步。
片名 Zero Contact 的最后一个含义是:在“世外桃源”,人们已经不需要通过实际接触就能够实现沟通了,或者说,已经没有沟通的需要了。
以反乌托邦的赫胥黎为精神导师的芬利,最终却在乌托邦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。这难道不是一个绝妙的讽刺么?